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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章九二 驚喜,驚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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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一場卦,折了十萬年的修為,無論擺在什麽地方都是極其不值得的事。可白初卻不怎麽在意,生來為神,地位頗高,她已經過了那天天闖禍惹事打架的年齡,如今的修為是多還是少,於她平日生活並無多少影響。

可是,並無多少影響,不代表真的就沒有半點影響。

天理易卦,天機。豈是平白折損修為便能讓人堪破?

天機不可洩,多曉一分,日後必有十分反噬。白初當時並不明白這句話有多重要,天,是最能戲弄人的東西,當她明白一切的時候,什麽都晚了。

華奕失蹤,黑毛同時無蹤無跡。

一日之間身邊離奇不見兩人,說是不擔心,那是假話。

且不論黑毛有什麽目的,上一回他將重傷的華奕帶到青丘就足夠可疑。華奕傷愈,仙根受阻,仙力自然沒有之前渾厚。黑毛若想將他想做的事情再來一次,並非不是不可能事。

所以,必須要找到黑毛,也必須要找到華奕。

至於怎麽將人找到,這個問題,並沒有困擾白初太久。

連浸了三個月的花瓣香湯,那樣的花清香澤必不可免的融進華奕皮膚裏。只是下雪天起了風,各種味道被四處吹散開,即便狐貍的鼻子向來靈,要憑著味道尋人,也得頗費一番功夫。

有心要致華奕於死地的是天界那位,華奕身份特殊,再加上如今滿仙界的人都在尋他,那人能傷他一次,下一次就再不可能那麽輕松得手。

是以,短期內,不會頂風作案。

而那有心利用重傷的華奕嫁禍青丘的人,必然不會在一個極為惡劣的天氣選擇嫁禍。嫁禍得講究證據,如今雪凍風吹的,即便將嫁禍的證據理好了,也難免不會被天災掩去,那樣,得不償失。

選個沒下雪的地方嫁禍?別鬧,嫁禍得講究方法,在一個人家十萬八千裏之外的地方去嫁禍那個人,傻子也能知道你這是在誣陷。

於是,只要一天還下著雪刮著風,華奕就會安全一天。即便風雪停了,嫁禍的那人也一定會選擇在青丘邊境嫁禍。

肯靜下心來想事情的白初,理智起來腦子轉動得飛快。

既然人會安全無虞,那麽短期內她不必去擔心太多的事。這個時候,她才重新把那張玄穹境再次大婚的喜帖拿出來。“一個婚禮,何必要分幾次折騰?想多收次禮錢也不帶這樣的。”

“姑奶奶您關註的重點怎麽總和別人的不同?”白逸挑了簾子走進來,一眼就瞟到了白初手中的喜帖。

“你是想說人家上次被咱們家攪亂了婚禮,這回怎麽還好意思再把喜帖弄到咱家來?”白初合上喜帖,“一報歸一報,人家想顯現自己道家法學習得極為高深,自然就要弄些能彰顯自己德行高尚的事兒做上一做。”

白逸在她身邊尋了張椅子坐下:“也就是說,咱們家收到了喜帖還不去,就顯得咱家不夠大度,德行有失了?”

白初點頭:“侄孫悟得不錯。”

“姑奶奶,那婚禮您想去就去,不用給自個兒找那麽多說法。”白逸眸子裏透著笑,在室內環顧了一圈,“怎麽沒見到小表叔?姑奶奶若去玄穹的婚禮,一定要記得把小表叔帶過去,這樣婚禮才夠熱鬧。”

談及黑毛,剔透的目裏微有一黯,黯色還未完全沈澱下去,一抹亮色倏地的從中閃現。

白初驚惶著一張臉從椅上起身。

白逸眉一挑,訝異看她:“姑奶奶,您怎麽了?”

“白逸,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。”就在剛剛那一瞬,她想到了一件對她來說極其可怕的事……

這件事,她本該早就能想到。卻偏偏,一直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。

黑毛,同樣是池夙的子嗣。

他在她腹中三萬年,與同樣三萬年內借體凝魂築魄的池夙並不可能沒有一絲感應牽絆!

黑毛不可能無緣無故把重傷的華奕弄到青丘,除非是被人授意!這世間,除了她,誰說的話能讓他一直聽從?

只能是池夙。

數月前,她在玄穹境覷見的那一幕,此時頃刻湧入腦海來。

池笙是他造的死物,啟死物為神,必會渡自己心血為引,所以,他取死物心頭血,就是從中取出自己血澤,凝魂塑身。所以,池夙能控制池笙,能控制她做一切事情。

那麽,當日致死白慕,到底是誰的用意?

現在才陡然想起,那時在婚禮上,君上說的每句話裏意思都是沖著池夙去的!人是池笙殺的,鞭子卻落在池夙身上。君上不會做那麽便宜人的事,他若要要一個人的命,絕對不會顧及悠悠眾口,這個世間誰都攔不了他。

如醍醐灌頂般陡然醒轉。

風動,薄紗簾縵輕搖曳,涼薄似水。

池夙,我能忍耐你三萬年前設計讓我入魔池,誅仙弒魔;我能忍耐你萬萬年來知曉我的心意,從不答覆;我能忍耐你借我之身,假死重生;我能忍耐你棄你我子嗣,不告天下……

可是池夙,你傷我家人性命,我絕不能忍。

你棄我子嗣,卻反過來利用,我絕不能忍。

你利用華奕嫁禍青丘,我絕不能忍。

……

池夙,青丘白初,不是任你放在掌心能隨意耍弄著玩的!

雙眸暗黯如夜色,手裏的喜帖頃刻間化為煙灰,隨風散。

明空霽雪,是三日後。

天宇放晴,消冰融雪。這個時候,往往比下雪時更冷。

青丘邊境,開始大肆有人兵將巡邏。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,不輕視任何一個角落,絕不叫人有任何可趁之機。

這個時候,白初本沒心思去理會君上那邊的事,可有些事情偏偏就那麽巧合的讓她碰上了。

白袍、青衣,兩個男人坐在一起,一個煮雪,一個撫琴,愜意得不能再愜意。

她親眼見著道士擡袖的手腕上多了一條紅繩,紅繩上頭系著七曜琉璃石。

腦海第一個念頭是:君上,騙我?

不是分明說過心裏沒他麽?如今怎麽會……

這個念頭剛開始沒多久就被她理智推翻,君上沒理由拿這種事情糊弄她。

那麽,他想要幹什麽?

琴聲錯了一個音,錯音裏夾著極弱的神澤迸上柴火,道士煮雪,被柴火“不慎”劃傷了手。

琴聲停,君上抓住他的手,伸指逝去上頭一滴血。

然後,她眼見著君上把那滴血悄悄抹到道士手腕的七曜琉璃石上,然後,那滴血,很快的融了進去。

七曜琉璃石,能凝魂鑄魄。道士的魂魄完好,君上要一個道士的血進七曜琉璃石幹什麽?

用魂重造一個人?把當年那個凡人造出來?這不可能。天地間,只有生來為神的人才能因血重築本身。

察覺到白初在,白炘側眸睇她一眼,那目裏透著璀璨笑意分明含著萬分詭譎算計,看得白初沒由來渾身一涼。控制不住的傳音入密:

“君上,你想做什麽?”

“給你個驚喜。”

聲音自然只有兩人才能聽見。

“驚喜?”

“在這個驚喜到來之前,有可能會有些驚嚇。”笑意深深,飛起的眼角稍帶淩厲:“白初,告訴我,你能撐得下去?”

“很嚇人?”

“有些嚇人。”

“提示下?”

“提示了,就不是驚嚇了。”額上神紋淡金醒目,“白初,告訴我,你能撐下去。”

哥哥的話,從來沒有半分錯,驚嚇就驚嚇吧,她勾起嘴角,含笑宴宴:“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,我一定好好撐下去,一定要看到驚喜到來的那一天。”

他不再看她,繼續與長決低聲絮語,談論他手上傷勢。

白初折身走向別處,長廊盡頭,魔界派來的侍從已經在那等候許久了。

“查到了嗎?”

“查到了,前些日,狐帝帶著長決上仙去了仙界。”

“他們去仙界做什麽?”

“狐帝與天君密談,具體情況不知。”

“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?”

侍從想了想:“天宮碎了個花瓶,天後的手被劃傷了。”

白初皺眉:“這事也叫特別。”

“陛下叫屬下特意告知神君,雖的那個花瓶,離天後隔了極遠,碎裂的碎片本沒有可能割傷天後。”

除非,是有人蓄意。

辛姒手傷了,長決手也傷了?這兩個人能有什麽關系?自以為沒打聽到什麽的白初怏怏擺手叫人回去。

天氣清朗,皓空萬裏。

這個時候,多日沒有露面黑毛朝她奔來了。

小小的一雙短腿跑得極快,黑色的一團幾乎是眨眼間便掠到了她眼前,“阿娘!阿娘!”

不管他為池夙做了多少事,他也終究是他的孩子。

她瞇眼笑笑,俯身用袖子拭去他額角滲出的汗:“跑得這麽急,怎麽了?”

“阿娘,我沒護住他!那個兇女人要殺了他!他就快不行了!”包子臉上的神情明顯焦急萬分,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孩子有這樣焦急的時候。

笑意頓僵。

白初低目仔細看他,試探的問道:“你說的他……是誰?”

“華奕!就是那個華奕!被阿娘救了的華奕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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